治妇人虽有别科,然亦有不能尽圣人之法者。今豪足之家,居奥室之中,处帏幔之内,复以帛 手臂,既不能行望色之神,又不能殚切脉之巧,四者有二阙焉。黄帝有言曰∶凡治病,察其形气色泽,形气相得,谓之可治;色泽以浮,谓之易已;形气相失,谓之难治;色夭不泽,谓之难已。又曰∶诊病之道,观人勇怯,骨肉皮肤,能知其情,以为诊法。若患人脉病不相应,既不得见其形,医人只据脉供药,其可得乎?如此言之,不能尽其术也。此医家之公患,世不能革。医者不免尽理质问,病家见所问繁,不为医业不精,往往得药不肯服,似此甚多。扁鹊见齐侯之色,尚不肯信,况其不得见者乎?呜呼!可谓难也已!
又妇人病温已十二日,诊之,其脉六七至而涩,寸稍大,尺稍小,发寒热,颊赤口干,不了了,耳聋。问之,病后数日,经水乃行,此属少阳热入血室也。若治不对病,则必死。
乃按其证,与小柴胡汤服之,二日,又与小柴胡汤加桂枝干姜汤,一日,寒热虽已,又云∶我脐下急痛,又与抵当丸,微利,脐下痛痊。身渐凉和,脉渐匀,尚不了了,乃复与小柴胡。次日云∶我但胸中热燥,口鼻干。又少与调胃承气汤,不得利。次日又云∶心下痛。又与大陷胸丸半服,利三行。而次日虚烦不宁,时妄有所见,时复狂言。虽知其尚有燥屎,以其极虚,不敢攻之。遂与竹叶汤,去其烦热。其夜大便自通,至晓两次,中有燥屎数枚,而狂言虚烦尽解。但咳嗽唾沫,此肺虚也。若不治,恐乘虚而成肺痿,遂与小柴胡去人参、大枣、生姜,加干姜、五味子汤。一日咳减,二日而病悉愈。以上皆用张仲景方。
有妇人病吐逆,大小便不通,烦乱,四肢冷,渐无脉,凡一日半,与大承气汤两剂,至夜半渐得大便通,脉渐生,翌日乃安。此关格之病,极难治,医者当审谨也。经曰∶关则吐逆,格则不得小便。如此亦有不得大便者。
有小儿病虚滑,食略化,大便日十余次,四肢柴瘦,腹大,食讫又饥,此疾正是大肠移热于胃,善食而瘦,又谓之食 者。时五六月间,脉洪大,按之则绝。今六脉既单洪,则夏之气独然,按之绝,则无胃气也。经曰∶夏脉洪,洪多胃气,少曰病,但洪无胃气曰死。夏以胃气为本,治疗失于过时,后不逾旬,果卒。
有人病久嗽,肺虚生寒热,以款冬花焚三两,俟烟出,以笔管吸其烟,满口则咽之,至倦则已。凡数日之间五七作,瘥。
有人病疟月余日,又以药吐下之,气遂弱,疾未愈。观其病与脉,乃夏伤暑,秋又伤风,乃与柴胡汤一剂,安。后,又饮食不节,寒热夏作。此盖前以伤暑,今以饮食不谨,遂致吐逆不食,胁下牵急而痛,寒热无时,病名痰疟。以十枣汤一服,下痰水数升,明日又与理中散二钱,遂愈。
有人苦风痰头痛,颤掉,吐逆,饮食减,医以为伤冷物,遂以药温之,不愈。又以丸药下之,遂厥。复与金液丹后,谵语,吐逆,颤掉,不省人,狂若见鬼,循衣摸床,手足冷,脉伏。此胃中有结热,故昏瞀不省人,以阳气不能布于外,阴气不持于内,即颤掉而厥。遂与大承气汤,至一剂,乃愈。方见仲景。后服金箔丸,方见《删繁》。
有男子年六十一,脚肿生疮,忽食猪肉不安。医以药利之,稍愈,时出外中风,汗出后,头面暴肿,起紫黑色,多睡。耳叶上有浮泡小疮,黄汁出。乃与小续命汤中加羌活一倍,服之遂愈。
有人年五十四,素羸,多中寒,近服菟丝有效。小年常服生硫黄数斤,脉左上二部,上下二部,弦紧有力。五七年来,病右手足筋急拘挛,言语稍迟,遂与仲景小续命汤,加薏苡仁一两,以治筋急。减黄芩、人参、芍药各半,以避中寒,杏仁只用一百五枚。后云尚觉大冷,因令尽去人参、芍药、黄芩三物,却加当归一两半,遂安。今人用小续命汤者,比比皆是,既不能逐证加减,遂至危殆,人亦不知。今小续命汤,世所须也。故举以为例,可不谨哉!
夫八节之正气,生活人者也。八节之虚邪,杀人者也。非正气则为邪,非真实则为虚。所谓正气者,春温、夏热、秋凉、冬寒,此天之气也。若春在经络,夏在肌肉,秋在皮肤,冬在骨髓,此人之气也。在处为实,不在处为虚。故曰,若以身之虚,逢时之虚邪不正之气,两虚相感,始以皮肤经络,次传至脏腑,逮于骨髓,则药力难及矣。如此则医家治病,正宜用药抵截散补,防其深固而不可救也。又尝须保护胃气。举斯为例,余可仿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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